卷六、初出茅廬(1989-1996)
第二章、初為人師
把悲傷留給自己
作詞、作曲、原唱/陳昇
能不能讓我陪著妳走,既然妳說留不住妳
回去的路有些黑暗,擔心讓妳一個人走
我想是因為我不夠溫柔,不能分擔妳的憂愁
如果這樣說不出口,就把遺憾放在心中
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,妳的美麗讓妳帶走
從此以後我再沒有,快樂起來的理由
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,妳的美麗讓妳帶走
我想我可以忍住悲傷,可不可以妳也會想起我
是不是可以牽妳的手呢,從來沒沒有這樣要求
怕妳難過轉身就走,那就這樣吧,我會了解
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,妳的美麗讓妳帶走
從此以後我再沒有,快樂起來的理由
我想我可以忍住悲傷,假裝生命中沒有妳
從此以後我在這裡,日夜等待妳的消息
能不能讓我陪著妳走,既然妳說留不住妳
無論妳在天涯海角,是不是妳,偶爾會想起我
可不可以,妳也會想起我
可不可以…
1982年,來自彰化的陳志昇,在嘗試多項工作並三度投考唱片公司都鎩羽之後,改名為陳昇,終於投入當時的綜一唱片,開始幕後製作的工作,直到1988年,才發行了第一張個人專輯《擁擠的樂園》。原本我對他的同名主打歌並未特別注意,一直到首次看到該曲的MV,開場便是陳昇的兒照,當時他略帶稚氣的臉龐在那裡戴墨鏡裝酷,又燒報紙又砸電視,感覺挺有諷世之趣;接著1989年的〈最後一次溫柔〉,讓我接納了這個略帶滄桑與批判的單薄嗓音。
然後,1991年的《私奔》專輯中,出現了這首膾炙人口的〈把悲傷留給自己〉。MV中的陳昇坐在十分車站的月台邊拉著手風琴,幽幽的演繹著一段不成功的戀曲。奇怪的是,那時的我正在熱戀,並且論及婚嫁中,聽著這首歌卻特別有感。只能說,陳昇的歌自成一格,有其特殊的魅力,儘管後來可能因為他好酒的關係,不僅臉型和身材「走鐘」得厲害,而且酒後糾紛時有所聞,但其「昇式情歌」的地位仍多年屹立不搖,每年的跨年演唱會都能磁吸昇迷瘋狂與會。
1990 年3月,來自各地近6000名大學生集結在中正紀念堂廣場,提出解散國民大會、廢除臨時條款等訴求。就在這被稱為「野百合學運」的過程中,李登輝和李元簇分別被國民大會選舉為第八任正副總統。5月,李登輝提名郝柏村組閣,更引爆大規模的街頭運動,抗議軍人干政。郝大將作風強硬,上台之後強調治安內閣,所以前一年長榮張董次子張國明被綁架勒贖事件主嫌之一的馬曉濱,雖有反共義士的背景,依然被判了死刑。年底,新光吳董三子吳東亮遭胡關寶集團綁架勒贖,亮嫂(就是1980年代的偶像明星彭雪芬)隻身赴贖,救回肉票,主嫌胡關寶、張家虎也在隔年就逮伏法。
那一年仍是人禍不斷:6月,高雄錢櫃KTV遭人縱火,16 死;8月,興業號遊艇於日月潭因超載翻覆,57死;12月,空軍一架F 104戰機失事,已是同年第六起…
之一、傳道之始
我自小就是個站在群眾面前即有心理障礙的人,中學參加演講或辯論比賽也都是趕鴨子上架,不得已而為之。小學時的作文課寫「我的志願」,雖也曾寫過長大後希望當個春風化雨、作育英才的好老師,但那也是老師再三提醒不能都寫「要當蔣總統」之下,為了應付老師的違心之論。總而言之,一直讀到研究所畢業,我都不曾想過將來會擔任教職。
研究所畢業前夕,在等待預官兵種抽籤的空檔,一群準碩士七嘴八舌地瞎扯未來的理想職業。同學昌哥說我兼了好幾個家教,乾脆直接當老師算了;同門阿松也跟著起哄:「走啊!我們一起去吳鳳。」他說吳鳳工專的化工科(現轉型為美容美髮造型設計)在招講師,有報有中。我當下就動用了安理會的否決權,直接否決了他們的提議。倒不是因為吳鳳遠在嘉義,而是那時我的口袋名單裡真的沒有教職一項。一直要到服兵役時,我的想法才完全改變。
1988年,我從249師二戰群借調到師部政四科,那時部隊的阿兵哥時常被我們的「安全偵測」搞到怨聲四起,科長要我適時作業務說明。後來便固定給新兵上保防教育課程,一上便是大半年,一直上到解甲歸田。從新兵們的表情木然,一直上到反應熱烈,這才發現,再是枯燥乏味的東西,說久了也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,不僅讓我克服了站在群眾面前的心理障礙,上著上著,也就上出了未來的職場想像。
退伍前開始準備找工作時,教職其實已經列入我的謀職清單,只可惜,報紙的前途版翻了又翻,等了又等,始終看不到機會出現,於是安份的進工研院做「碩士後研究」。待了一年,得到的年終和考績都讓我覺得受到歧視,頂頭上司陳胖似乎認定我只忙著寫作而疏於研究,整天盯著我做實驗。難得擠出一篇專利申請,他老兄還要在專利發明人上面玩政治、搞排名,那時我對工材所的工作便心灰意冷。由於正和我家姑娘熱戀中,伊又在中學任教,於是漸漸浮現了「杏壇俠侶」的奇想。
真實狀況是:那年我把年休、事假、病假加在一起,才勉強參加了伊學校同事辦的華南三峽17天旅行,想著日後也能在寒暑假和伊一同出遊,似乎只有轉任教職一途。
1990年4月,我的轉職計劃啟動,分別寄了履歷到芎林的大華工專和頭份的親民工專(2010改名亞太創意技術學院,2019年退場)。
第一回大華化工科的孔方主任約談時,只聊了幾句我在工研院的研究議題,立刻就約了隔週去給專四的學生上專題研究。而親民工專那時才剛成立第二年,我去應徵時,他的化工科還冷冷清清,師資設備都缺,科主任還代理校長,看樣子也不像真的要增聘專任老師,而是想找個身兼多職的機要助理之類。面談完不置可否的要我回家等待消息。這一等,等到第三回再上大華取得聘書時,親民才來電要我去辦理報到。
當工研院的頂頭上司陳胖得知我要跳槽到學界時,還假惺惺的嚷嚷:「早知道你想跳到學界,就介紹你到明新比較近啊!」那時明新化工科的科主任不時會來工研院「蹭」計畫,有求於人,只好附和陳胖:「對啊,我們剛好有缺…」
說起來,一切都水到渠成,此番轉身似乎一切順利,而事實上,還是經歷了一番周折與掙扎。
到大華面試之前,為了當天不要遲到,我特地先行探路。那時沒有「谷歌大神」,只能按圖索驥。騎著機車一路穿過竹北六家的大片稻田,疏落的民宅中,連超過三層的建築都少見。問路時剛巧遇到一位大華老師,得知我的來意,頗不以為然地說:「教育部都要廢五專了你還來!」回程時下起大雨,天昏地暗,視線模糊,我就迷失在六家大橋頭,懷疑自己到底所為何來…
到親民面談的那回,狀況也挺狼狽。查資料說學校位在頭份珊珠湖中港溪畔,我的破機車一路南下,過了斗煥坪、四分子,才到珊珠湖我就又在大雨中迷路了。要不是自己的方向感太差,就是老天爺存心跟我作對:怎麼這些學校淨長在生人勿近的荒郊野嶺?
所幸,當時轉職的意志戰勝了一切。九月初,大華工專七十九學年度第一學期的開學典禮上,謝校長在志清堂逐一唱名,向全校師生介紹新進教師,我正式成為一名教書匠。隔日我就到戶政事務所申請職業登記,準備展開自己的傳道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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