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七、教學相長(1996-2001)
第一章、在職進修
浪人情歌
作詞、作曲/吳俊霖 原唱/伍佰
不要再想妳,不要再愛妳
讓時間悄悄的飛逝,抹去我倆的回憶
對於妳的名字,從今不會再提起
不再讓悲傷,將我心佔據
讓它隨風去,讓它無痕跡
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通通都拋去
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會再是妳
不願再承受,要把妳忘記
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
還會裝做一切都無所謂
將妳和我的愛情全部敲碎
再將它通通趕出我受傷的心扉…
1987年,來自嘉義的吳俊霖因為大學聯考失利,轉而發展音樂事業;直到1992年,才在侯孝賢監製的黑幫電影《少年吔,安啦!》原聲帶中擔任主唱,隨後發行了第一張個人專輯《愛上別人是快樂的事》。他在就讀嘉義太保國中時,曾在一次考試中得到5科滿分,從此獲得「伍佰」的綽號,之後更以此名號直闖樂壇,並組「伍佰&China Blue」樂團,唱遍台灣各處Pub,成功掀起90年代搖滾樂團live演出及新台語歌的風潮。
老實說,自來我就對吵死人的搖滾樂沒什麼好感,因此剛出道而且「台味」十足的伍佰對我而言真的沒什麼吸引力,直到1994年底〈浪人情歌〉的出現,讓我見識到他溫柔多情的一面,這才算真正接納了這位搖滾奇才。2010年代,我常有機會參加一些高中職的校慶和運動會,中學生進場的音樂十之八九都是伍佰的歌,尤其是〈你是我的花朵〉,足見他在年輕人心中的份量。
1994年8月,鄭浪平所著的警世預言〈1995閏八月〉出版,隨著島內族群裂痕逐漸擴大,客觀環境的日益險惡,使得「閏八月效應」在台擴散,引發了社會的集體焦慮。1995年7月,阿輝總統訪美之後,兩岸關係逼近攤牌邊緣,中共在東海進行密集軍事演練,並且實施導彈試射,開啟了歷時八個月的台海危機。儘管阿輝伯後來「被迫」宣稱國家追求統一、反對台獨的立場不變,對岸「不排除武統」的台詞還是隔三差五的就會搬出來恫嚇。
1996年3月,台北捷運木柵線正式通車營運,番薯國在中共的導彈威脅下完成總統大選,阿輝伯和戰哥當選首屆民選正副總統。9月,日本右翼組織「日本青年社」在釣魚台興建燈塔宣示主權,引發兩岸三地大規模的保釣運動。11月,桃園縣長劉邦友官邸發生震驚全台的行刑式殺人案,造成8死一重傷,血案至今未破…
之一、考博記
我是個不太有主見的人。年輕時沒什麼生涯規劃的概念,通常都是跟著周邊的人有樣學樣。見別人努力K書,也跟著沒日沒夜地K書;人家說該修戀愛學分了,就跟著胡修一通;同學洲仔說:「念研究所吧!」也就跟著唸了;服兵役時跟著同學阿銘一起從步排轉服政戰役,就連就業時都追著阿銘的腳步進了工研院。後來認識了從事教職的伊,跟著就換跑道轉任了教職,從此過著固定作息的日子;雖然有些單調,好像也沒什麼不好,甚至一度以為,我的人生就這樣了…
值得慶幸,也必須感恩的是,在許多重要的人生關卡上,總是會出現貴人來指點提攜,讓我原本平凡無奇的人生不至於真的「就這樣了」。
1994年,教育部修改了技專院校的遊戲規則,開始鼓勵辦學績優的專科學校改制為技術學院。一開始,許多學校都在觀望,畢竟那年代還嗅不出什麼「少子化」的招生血腥味,專科學校每年五專生都是招好招滿;反觀改制學院,則要增設四技、二技,需要擴充設備投資及高階師資,這讓一切以成本考量的私立專校其實有些卻步。但沒多久,技職教育就明顯地往高教體系靠攏,改制學院一下就成了當道顯學,還留在專科小圈子裡的立刻變得不合時宜。
1996年,任教的學校終於也決定衝刺改制技術學院的時候,我帶的第一屆五專導生正好畢業,原本腦子裡所想的全是暑假要同伊到大陸西北遊絲路,接著回來續接第二任的五專導師,結果當時已搶先一步去進修的同事阿蔡師的一句話點醒了我。
她說:「學校改制學院的順風車,此時不搭,更待何時?」
那時的私立專校多半都還停留在「少數高層說了算」的「人治」狀態,許多制度都不完備,尤其是教師申請在職進修這一塊,上了簽呈之後,准還是不准,沒人說得準。阿蔡師的意思是正逢學校衝刺升格為技術學院,高階師資是必要門檻,申請在職進修獲准的機率自然大些。
原本我只打算當個安份的碩士級小講師,也是因為學校升格的壓力,也是因為阿蔡師的提醒,那一年我匆匆決定重拾書本,要完成學業的最後一塊拼圖。
那年6月,我的導師班學生已經考完畢業考在等畢業,我一邊準備博班的考試,一邊還要扛下一個夜化三的「搶修班」。所謂的搶修班就是搶在畢業之前加開的暑修班,學校為缺學分無法畢業的學生網開一面,對「開班人數至少10人」的限制睜隻眼閉隻眼,也安排在畢典前密集開課。於是連續8個晚上,我都昧著良心在「一對一」的搶修班裡準備應考,利用出作業給學生的時間,自己偷偷K著熱力學。
那年交大材料所的博班考試,除了口試,還有筆試一項。出門應考時,伊還教3歲的臭寶對我說了一句:「馬到成功!」當下其實十分心虛,只象徵性地K了一週的書,就要上戰場去和一票直升的年輕菁英硬拚。
果然,臨陣磨槍不會有好下場(咦,這不是我一再叮嚀學生的話?),三天之後就傳來陣亡的噩耗,早早就宣判,連做夢的機會都不給。
這下可好,備胎只好被拉上檯面當主角了。
那時原本規劃主攻交大材料所,由於在職進修的機會難得,過了今年這一村,難保明年還會有另一店,所以另外報考了清大化工所當作備案,以防萬一。由於多年前大學轉考和碩班投考失利的陰影仍在,直覺上就認定清大應該不得我緣,所以只能當作求個心安的備胎;沒承想,側室被迫扶正,弄得自己神經緊張患得患失,連伊都說我那幾天對兒子特別兇。
又過3天,清大化工所博士班的入學考試上場。只有口試,一試定生死。
那時我排在第一個進場,見到五名口試委員一字排開,突然就有了重當學生的感覺。依稀記得我花了10分鐘自述豐功偉業,接下來的20分鐘,除了老馬教授對我碩班時發表的期刊論文有興趣外,其他時間都在和教授們閒話家常,不是問我五專生的狀況,就是在聊育兒經,完全顛覆了我對博班口試的刻板預期。
10天之後,我站在清大教務處研教組辦公室外的佈告欄前,看著剛貼出來的該年度博班新生錄取榜單,一遍又一遍,確定再確定,心中叨唸著:「是了,是了,我要念清大了!」有一點吳敬梓筆下范進中舉後的癡呆。而還來不及犯失心瘋,一旁有位老先生來幫女兒查榜,協助他在榜上如願的找著名字,並向他祝賀時,看見他滿臉難掩的欣慰和滿足,我也就恢復正常了。
1996年6月,我到溪頭參加教育部主辦的大專導師研習營,再次走過大學池的竹橋,接著,真的就重回大學當了一名老學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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