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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五、投筆從戎(1987-1989)

 

當北方的軍號聲響起

驀然自虛幻中驚醒

夢裡不知身是客呀

仍自顧耽溺在奢侈的

不可多得的短暫歡愉裡

年輕時的璀璨光華便只能

糾纏在忽遠忽近的硝煙裡

 

第一章、號角響起

大約在冬季

作詞、作曲、原唱/齊秦

輕輕的我將離開你,請將眼角的淚拭去

漫漫長夜裡,未來日子裡

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

前方的路雖然太淒迷,請在笑容裡為我祝福

雖然迎著風,雖然下著雨

我在風雨之中念著你

沒有你的日子裡,我會更加珍惜自己

沒有我的歲月裡,你要保重你自己

你問我何時歸故里,我也輕聲地問自己

不是在此時,不知在何時

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

不是在此時,不知在何時

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

 

1981,也就是我剛成為大學新鮮人的那一年,時常有人到唱片行尋找「阿B (鍾鎮濤)唱的〈又見溜溜的他〉。實際上,那首由阿B和鳳飛飛主演的電影插曲,真正的演唱者是名不見經傳的齊秦,他的老姐就是唱紅〈橄欖樹〉的民歌手齊豫,也就是她,拿參加《金韻獎》比賽獲得的獎金買了第一把吉他,讓齊秦從叛逆少年走向音樂之路。

1985年,一頭波浪長髮、皮衣皮褲、外帶一副大墨鏡的齊秦,發行第一張創作專輯《狼》。孤狼的風格讓他聲名大噪,不僅一路紅到對岸,也在1987年主演的第一部電影《芳草碧連天》吸引了慕名而來的女主角,就是演紅幽魂聶小倩的王美人,兩人還合唱了片尾曲〈花祭〉,之後更展開了近20年的苦戀。至於到底有多苦,從他後來寫給趙傳唱的〈你如何還能這樣溫柔〉也許可以略知一二。

1987年,齊秦的〈大約在冬季〉造成轟動。據他自己的說法是只花了15分鐘,寫下了對王美人的碎念,原本並不在意,只放在該年《冬雨》專輯中B面第三首,算是充數之作,沒想到卻成了傳唱大街小巷的洗腦神曲。也就是從那年起,好長一段時間,男女之間不論是當兵、留學、還是暫時分手,男生大約都會哼唱這首歌來自我療癒。

1987715日,番薯國正式解除戒嚴,接著開放黨禁及報禁。同年9月,自立晚報記者突破禁令,搶在中國時報記者之前自日本飛往中國大陸採訪;回台後,該報社長吳豐山及後來曾任客委會主委、現任文化部長的記者李永得則被控以「偽造文書」罪名送辦,官司歷時兩年後勝訴平反,自立晚報發行量則翻了3倍。同年10月,政府開放大陸探親,協辦的紅十字會一個月內就收到上萬份申請書。也是那一年,國道3號福爾摩沙高速公路正式動工;該年底,因為全民瘋賭「大家樂」,愛國獎券宣告走入歷史,引起獎券業者群聚行政院抗議,甚至發生台銀獎券科長兒子被歹徒綁架要求透露末期開獎號碼事件

圖片0號角響起.jpg

 

之一、投筆從戎

19873月,研究所的課業與諸多的感情紛擾都已漸漸進入收尾的階段。

學業方面,雖然先前經歷了臨時改換研究主題的危機(詳見卷三第六章之五) ,經過研二上學期的重整旗鼓,一切海闊天空,不僅研究實驗進展神速,論文架構也已大致底定。那年代碩班的畢業資格考只是聊備一格,但畢業論文則是要求嚴格,不僅規定要有中、英文兩種版本,而且要在正式的學術研討會發表,或是期刊論文接受刊登,才有資格參加畢業口試。發表和投稿的問題不大,英文版的翻譯才是大家公認最頭痛的事。

那年頭可沒有「谷歌大神」的幫忙,學校大約也知道子弟兵「菜英文」的窘境,於是在研二下開了一門「工程寫作」的必修課,以提升英文論文的寫作能力。於是乎,研二下才開學沒多久,我的第一篇投稿到德國高分子期刊的論文英文稿就已經就位,正排隊等待工程寫作的授課夫子雄爺協助訂正修改。

至於戀愛學分,歷經了八方風雨之後,才逐漸認清事實:想愛我的,我沒有好好珍惜;而我想愛的,又都棄我而去。冥冥之中,似乎注定了當學業告一段落,也是戀愛學分宣告死當的時候。

那年三月,是否續唸博士班的議題尚未成為大家熱議的共同話題,甚至超過半數的同學都還不確定能否順利畢業,就已經要進行預官抽籤了。

對,是抽籤,不是考試。

預官是「大專程度義務役預備軍官」的簡稱,構想是源於1950年代日軍顧問團「白團」的建議,用以補充國軍基層幹部的不足。原本的設計是經由考試擇優錄取,而且規定在校軍訓成績必須在70分以上才能報考,有鑑於高階學歷者比較不堪折磨,唉,是比較優秀,所以有「當然預官」的設計,就是碩士以上學歷可以不必經過考試直接分發預官服役。但那是1980年代的事了,那時每年的大學畢業生只有約四萬人,碩博士加起來還不到五千人;而今學士成長5倍,而碩士每年也要量產超過五萬人,所以現今的「當然預官」只剩下博士生。

那年的三月中,一個漫不經心的尋常日子,在上完大同公司林董主持的經營學課程之後,教官突然現身作預官宣導(有點像是警察要給犯人上銬時宣讀權利義務的概念),然後立即進行預官抽籤。根據學長的說法,我們讀的化工研究所以往都是直接分發到陸軍化學兵學校(2014年改名為陸軍化生放核訓練中心)受訓擔任化學官,兵種符號是兩具防毒面具中間一面防禦的六角盾牌(我們都說是苯環)。由於官和兵的人數原本就少,任務也相對單純,是當時公認的「爽官」。但是到了我們這一屆,也不知道是誰「帶塞」,莫名其妙新增了一個裝甲、兩個步兵名額。

裝甲兵的符號是一圈裝甲車履帶,中央一道閃電,儘管裝甲車的速度不快,但代表機動的閃電意味著在行動迅速的要求下,應該是坐車比走路的時間多。相較之下,「刀槍交叉」的步兵符號就難給人好感,凡事都要一刀一槍的苦幹實幹,這對當學生已經當到頭昏腦脹的書呆子來說,似是避之尤恐不及。

研二的下學期我被拱出來當最後一任班代,為了表示公平公正公開,我禮讓同學們先抽。這事,我到現在都還在後悔,因為最後的結果是我們三個大同軍校的嫡系生分別抽中籤王籤后:昌哥抽到裝甲,我和阿銘抽中步兵。

唉呀呀,原來「帶塞」的是我自己。

接下來,一邊收尾畢業論文和插花學妹班的畢業旅行,一邊思考著如何擺脫眼前的困擾。想來想去,只有兩條路可走:一是繼續攻讀PhD,一是設法繞過步兵的考驗。繼續攻讀PhD的想法只在腦中盤旋了三天,立刻被否決。因為自大三暑期的專題研究開始頻繁進出合成實驗室,附有濾毒罐的防毒面具戴了又脫,鼻樑上和眼眶四周總留有無法消退的瘀青,想到那些有機溶劑都會怕。至於另一條路,要如何擺脫步兵排長的命運呢?

之前就曾聽過有關轉任政戰的傳說,只是船過無痕,並未真的放在心上,等到事到臨頭才意識到文弱書生難以上山下海的現實,聽說有個可以偷懶的「撇步」,便和同學阿銘一同去找教官申請轉服政戰役。那時優秀的阿銘已申請了國防替代役,申請轉政戰只是陪我過水而已。而我好容易下定決心要當步排的逃兵,還要被教官消遣。那時教官室一絲不苟的齊杯杯一邊協助我們填寫申請書,一邊不忘提醒:政戰役也未必輕鬆,而且申請也不一定通過

        19877月,碩班畢業,結束了家教的最後一堂課,到西門町的遠東戲院看了軍教片《報告班長》,就在番薯國解除戒嚴的隔日,我前往北投復興崗入伍參加預官訓。

圖片1投筆從戎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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